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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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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

夙月漸漸習慣了冰窖裏的日子。雖然冷,但她卻依然把流采照顧得井井有條。其實很多時候,都多虧了頤非的幫忙。但她和頤非似乎總被什麽隔閡著似的,總是無法親近起來。夙月從未想過,自己和親生父親的相處,竟然會是這種局面。

其實她也想和他多說些話,但就是開不了口。頤非幾乎沒填都要去看迎玨,一坐就是一整天。也許他心裏,對迎玨,真的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情感。

鬼使神差的,夙月也走了過去。

“你來了。”頤非顯然已經發現了夙月。

夙月只是嗯了一聲,走了進去,躲在一旁窺視別人,總是不好的。夙月站在了頤非的身旁。和頤非相比起來,夙月是那樣的弱小。她相信,頤非當年一定是一個人見人愛的俊美少年。若不然,迎玨和迎玥兩姐妹也不會同時愛上他。

兩個人都無言地盯著迎玨在冰中嬌艷的容顏。一家三口終於團聚了,迎玨的嘴角似乎帶著微笑。團聚的日子,總該是高興的。

“我一直以為你是被戎楚囚禁起來了,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出現在這裏。”是夙月先打破的僵局。

“這座摘自原本就是我特地為玨兒打造的。只因她每年三月時,喜歡吃臨瑞城裏的荔枝。只要是她的願望,不惜一切我都會去辦,即便是冒著被豐國刺殺的危險我也在所不辭。”果然,只有迎玨有本事讓頤非化成一灘溫柔的水。也只有迎玨,有本事讓無所不能的頤非變得不堪一擊。

“那你們怎麽還被困在這裏?”夙月問道。

頤非聽聞,卻只是輕笑。

“與其說是困,倒不如說是我自願留在這裏。戎楚知道我帶走了玨兒,便不再擔心我會與他爭奪帝位。他知道我一定因為自責,放棄晴蘭的江山。他更猜到,我一定不舍得讓玨兒的身體腐壞,一定會帶玨兒去寒冰窖。可是,他根本不知道那能讓人容顏不老的寒冰窖就藏在這座宅子底下。”

寒冰窖?夙月小時候曾聽說書人提起過,可那寒冰雖有奇效,卻也是極難保存的。需要武功至強至尊之人,每隔半月輸入想自己的習武真氣方能延續,直至氣盡人亡,寒冰窖變回瓦解,支離破碎,永遠消失。

夙月從來沒有想過,世上竟然真的有這樣一塊地方,更沒想到自己如今竟然深處此處。從前,她只當這是說書人騙小孩的把戲罷了。

“那如今我進來了,戎楚豈不是很快就能發現這裏?”夙月皺眉。

如今頤非不禁要保住迎玨,還多了夙月和流采兩個拖油瓶。他就是武功再高強,恐怕也不能保證他們三個人都能安然無恙。況且,一旦離開了寒冰窖,迎玨的身體就會不可避免的腐爛。

“放心吧,這寒冰窖吸食了我的真氣,自己就有生長的能力。一旦發現缺口,它馬上就會將缺口封閉。若是戎楚能進來,我們根本不可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。”的確,若是戎楚已經發現,他早就該動手了。

話題戛然而止,兩個人又再度陷入一陣沈默之中。夙月這才想起,頤非維持寒冰窖維持了二十年,就算有再多的真氣,恐怕也該坐吃山空了吧?

她的心裏似乎被什麽堵住了是的,有種說不出的難受。

“我娘她是被戎楚殺害的嗎?”夙月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經做過的夢。

頤非有些許的驚訝,道:“是誰告訴你的?”

“我……我也說不上來,只是一種直覺罷了。”那個夢實在是太多真實,真實到讓夙月以為殺死迎玨的,除了戎楚以外,再無其他可能。

“原來是他。”頤非淡淡道。

原以為頤非會怒不可遏,卻不料他竟然如此平靜。

“瑾兒,答應為父。日後無論如何,絕不可做覆仇之事。人生苦短,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,實屬不易。如今這般,我不怪任何人。只怪當初沒有好好抓住你娘的手,沒有保護好她。爹已經錯過,實在是不希望你再踏上爹的後塵。”

爹,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詞語。夙月叫了一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爹十幾年,見到自己的生父時卻連開口都那麽難。

好像有什麽東西卡在了夙月的喉嚨裏,阻止她發出那兩個音節。

“可是我們的情況並不一樣。我和流采在一起,只會害他。”夙月看著自己眼前這個親爹。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可以訴說心事的人,心中有些許的溫暖流淌著。

但一想到流采,這種溫暖也只不過是加深了刺痛而已。

“瑾兒,是福是禍,不由你定。你應該問他……”頤非嘆了一口氣。他這個女兒,和當年的迎玨一般固執。

問與不問有何區別。若沒有夙月,流采如今,應當過得很好。

“瑾兒,若我將流采治好。你能否答應爹,好好照顧自己?你從窖口落下的時候,我見著了你頭上的傷疤。這麽多年來,我從沒有盡過一日父親的職責,但你畢竟是我和玨兒的親生骨肉,我們都萬萬見不得你受苦。你明白嗎?”頤非語重心長地說著,生怕夙月做了什麽傻事。

“你不打算和我在一起嗎?”夙月聽著這番似乎是即將分別的話語,心裏很不是滋味。難道她還沒有從父女相認的喜悅中反應過來,就又要失去頤非了嗎?

“你留在這兒也不是長久之計,我想要繼續陪著你娘,請原諒爹的自私。”頤非又長嘆了一口氣,走了出去。

夙月看著迎玨的容顏,試圖將它刻在心裏。也許,以後便再也見不到了。她可以一輩子都呆在這裏,可流采呢?夙月這一次,不可以自私。

這些天,頤非和迎玨呆在一塊兒的時間越發的漫長,與夙月的交流卻是越發的少。夙月不敢去打擾他,常常便是和流采待上一整天,就像當初在籍符峰時那樣。

只不過,漸漸地夙月卻感覺到這寒冰窖似乎已經沒有從前那般寒冷了。她還以為是自己已經適應冰窖的溫度。直到後來,她發現寒冰窖裏竟然出現了冰融水,才逐漸發覺事態有些不對勁。寒冰竟然已經開始融化了!

夙月跑到頤非處,想要問個究竟,卻發現所到之處,都是遍地的水跡。夙月顫抖著看著手中的濕潤,這冰涼的觸感讓她的不安愈發的明顯起來。

“怎麽會這樣?”夙月看著仍站在迎玨面前沒有半分動靜的頤非,不安漸漸侵占了夙月的內心。

頤非總算回過頭來,卻讓夙月大吃一驚。

頤非像是瞬間蒼老了幾十歲,劍眉和兩鬢均染上了層層白霜。若不細看,與年過花甲的老叟無異。

怎麽會這樣?不過短短數日,頤非怎似已經過了人間幾十年?夙月開始害怕起來。

“你跟我來。”頤非並沒有解釋什麽,只是對夙月淡淡道了句,便往流采的方向走去。

夙月有些邁不開腳步。

“如果想讓他醒過來,就過來。”頤非咳嗽了哼,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。

夙月沒有辦法,只好走了過去。她心裏的不安愈發的強烈,強烈到鼻子一酸,幾乎要有眼淚從眼眶中蹦出。

“爹。”夙月叫了一聲。

她有一種預感,如果現在不說,只怕以後都沒有機會了。

“不會有事的,對不對?”夙月頓時變成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孩,等著頤非肯定的回答。

如果得到的代價是失去,那得到又有什麽意義?

“傻孩子。”頤非笑了。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究竟有多久沒有笑過了。在這二十年裏,他沒有一日不再自責。直到今日,他總算是做了一個決定。相信,玨兒在天有靈,一定也會支持他的。

“過來。”頤非又朝夙月招手。

夙月原想任性地拒絕,可她終究還是過去了,單元她不必面對那些她不想面對的事。

頤非將那對“滿月”輕輕地放到了夙月的手心裏,像是想到了什麽美好的回憶似的,嘴角還帶著些許的笑意。

“這東西,你好好收著。”頤非將夙月攤開的手指輕輕地合了起來,還用手拍了幾下,示意夙月小心收好。

“你……”夙月還想說些什麽,卻被頤非打斷了。

“你可知道你還有個結界?不知道她如今是否還或者。她可是你娘的一個心病。我仍記得當我找到你娘的時候,她已經命不久矣,可卻一定要讓我找到你結界。她說那是她一輩子最後悔的一個錯誤。如果有的選擇,她一定不會放棄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。”頤非有些許的惆悵。

“我見過她。”夙月低語。

“哦?她還或者?過得可好?”頤非的眼中有一絲光亮。

“還活著。”其餘的,夙月能不說便不說。若是讓頤非知道頤錯如此殘害手足,只怕他心裏會更加的自責吧?

“那就好。那我也就放心了。這些年我心心念念的都只有玨兒,忽略了你們倆,從來便不指望得到你們的原諒。如今,知道你們都還或者,我便也沒有什麽好留戀了。”

沒有什麽好留戀?這不是臨死之人才會說的話麽?

夙月詫異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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